長袖善“鎢”
以技術為基礎,把握兩次世界大戰的機遇,李國欽從一個湖南鄉間貧寒少年成為世界軍火工業最重要的原料供應商之一,這絕對是個奇跡。
鎢業之始
李國欽1887年出生于湖南長沙縣,幼年家境貧寒,無力入學。在兄長的影響下,李國欽考入湖南高等實業學堂礦科。1911年,李國欽在長沙西南山區探測錫礦,偶然發現店家爐灶所用石塊非同尋常。李國欽是個有心人,他找到取石的露頭巖層,采集了標本,帶回學校準備進一步測定。不久,李國欽在湖南高等實業學堂畢業,考取官費留學生,赴英國倫敦皇家礦業學校深造。1913年,李國欽在英國將從湖南帶去的標本進行分析化驗,認定它為優質鎢鐵,并研究出鈣化鎢煉制方法,在科學界被稱為“李氏煉制法”。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軍事工業原料被參戰國所爭奪,李國欽以敏銳眼光看到鎢的重要性。倫敦皇家礦業學校畢業次年他回到湖南,聯合親友組建裕厚采礦公司,在當年發現鎢礦的山區進行開采。在向長沙海關申報出口時,他將鎢砂定名為“含鎢的礦石”。而在當時,中國礦冶界還沒有使用“鎢”。李國欽因發現和使用“鎢”而名聲鵲起,一度擔任湖南礦務局局長。鎢砂銷往英、美后,經過化學測定,其所含氧化鎢高達78.8%,為世所罕見。
華昌貿易公司
1916年,裕厚采礦公司并入梁煥奎兄弟創辦的華昌公司,李國欽任華昌公司業務部經理,承辦公司礦產品輸美出售事宜。華昌公司從法國引進技術,自煉純銻直接出口,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業務興旺,致獲巨利。
英國留學經歷讓頗具商業頭腦的李國欽視野更加開闊。銻作為重要軍需戰略物資,是一戰后各國軍備競賽的搶手資源。1915年底,他赴紐約創建標準鎢礦公司,后改組為華昌分公司(Wah Chang Co.),任副董事長兼總經理,掌握經營實權,專門從事進出口業務。國內華昌公司集中了全國絕大部分純銻,產品全部以寄售方式出口到美國,不僅打破了英國公司的壟斷,并迅速以較低價格左右了美國銻品市場,華昌公司的“雙環牌”純銻暢銷各國,形成了中國純銻壟斷了世界銻產品市場的局面。
中國的純銻產品占領了國際市場,李國欽也獲利甚豐,成為擁有百萬資產的富翁。1917年,他以借款增資的方式把華昌分公司改組為獨資經營的華昌貿易公司,并不斷擴大業務范圍。最初,華昌貿易公司只是向美國介紹和銷售中國銻產品的單向貿易公司,之后,華昌發展成雙邊貿易公司,它將中國的鎢、銻、錫等礦產品及桐油、豬鬃等農副產品輸往美國,同時將美國的機械、化工、鋼鐵等工礦設備和器材輸入中國。
李國欽還聘請國外卓越的工程人員協助中國工廠安裝機器設備,其中紡織廠18家、化工廠12家、礦場8家,還有鋼鐵、造幣、制糖廠各2家,共計44家工礦企業,為中國早期工業建設作出重大貢獻。這些企業中,就包括為范旭初的永利銨廠訂購的設備,而著名化學家侯德榜也是李國欽為國內化工業延攬的人才之一。
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中美貿易受到影響。李國欽又敏銳地意識到,鎢將成為美國政府采購的重要戰略物資。李國欽出任羅斯福總統顧問,翻譯了《羅斯福自述——我怎樣改造美國》。他受美國政府委托,在紐約國際貿易區建成唯一能處理來自世界各地不同品位鎢砂的煉鎢廠,以充實鎢的儲備,保障美國戰時需要。戰后,該廠歸屬華昌貿易公司,遷至紐約長島格林灣,改稱華昌礦冶精煉公司(Wah Chang Smelting and Refining Co.),享有“世界鎢廠之冠”的盛名。不只如此,李國欽還在美國和巴西開采鎢礦等稀有金屬。
李國欽的國際貿易成功后,他更利用與國內政要人物的關系,通過與胡適、陳光甫等人交往,大力拓展公司業務,開發湖南的銻、鎢礦藏,為國民黨政府采購軍工設備和軍火,至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前,該公司已成為中美之間進出口量最大的貿易公司。
1961年,李國欽逝世。次年,美國華昌改組為華昌國際有限公司,形成了歐美和東南亞兩個相對獨立的經營系統。
李國欽的創業特點
縱觀李國欽創業及華昌公司的發展,有以下若干特點值得后人學習:
1.以技術為基礎,保持領先,控制市場。李國欽研制出來的“李氏煉制法”是華昌公司冶煉業務的技術基礎。這種以技術為基礎發展事業的道路,在第一代華僑企業中是罕見的。這主要體現在:1911年李國欽首先發現含鎢的礦石;1943年,他與王寵佑合編的《鎢》一書堪稱鎢研究的經典著作,至今被列為美國化學學會專著第95種,為學者重視;他在1916年建立的鎢礦公司,是美國第一鎢工業;華昌公司鎢產量、鉿產量均是全世界最大的,鋯鉿廠亦是全世界锫、鈦、鉬、鉿等稀有金屬的最大生產廠家。
2.多元化與國際化同步發展。早在創業初期。華昌公司的業務就在中美之間進行;二戰后業務發展到泰國、新加坡、中國臺灣;20世紀70年代,業務拓展到馬來西亞;80年代又擴展到中國大陸。隨著國際化的不同階段,業務多元化亦在同步發展。
3.保持私人家族企業的性質。華昌公司的核心企業至今還未上市,由該家族數人共同擁有,是典型的私人企業,它維系了家族企業的核心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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